俯仰

蔺晨/萧景琰

第六章里有一句话大概是萧景琰给家里写的信里有很多句一切都好，其实每一句都是我很想你。最后他给蔺晨的信里，也有这样一句。

总之还是拜师学剑的萧景琰和浪迹江湖的剑客蔺晨的故事。

我仿佛看见了十章完结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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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萧景琰勤学苦练的时候，蔺晨正窝在妙音坊的一间大客房里。这客房本是宫羽姑娘专门为贵宾准备的房间，意在只为一人弹奏，各家公子挤破了脑袋就想争这一次机会，然而如今蔺晨就躺在这房里的一张桃木长椅上，宫羽也不弹琴，只给他倒了茶拿来了些点心，便也自己坐在了桌前。飞流许是闻到了点心的香味，溜进房间看了眼蔺晨和宫羽，抓了几把花生酥，又出门玩去了。

“少阁主怎的有空来我妙音坊，林少爷的朋友送到了？”

蔺晨点点头，“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就知道担心林殊那点破事。“蔺晨又假装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都说这间房是宫羽姑娘留给意中人，只为他一人弹奏的，如今蔺某既然在这屋里了，宫羽姑娘何不为我弹一曲呢？”

“意中人是放在心里的。”宫羽轻轻叹了口气，“这屋子不过是给自己那点心思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倒是少阁主，从西域回来跟丢了魂似的，从前你可从不在我这住上小半个月啊。”

“你不懂。”蔺晨想到这也有些心烦，打开扇子扇了扇。

宫羽从手里掏出了一封信，在空中晃了晃引蔺晨的注意，“你这小半个月说是等枫叶等花落的，怕是在等回音吧。”

看着蔺晨从自己手里一把抢过了信，宫羽发出了一声计谋得逞的笑声。

果不其然，蔺晨一拆信封，只有属于林殊笔迹的四个字：多谢，辛苦。

被摆了一道，蔺晨拿扇子指了指宫羽的鼻子，仿佛说着你这小没良心的，又装作生气的翻个身背对她，不再说话。

想起几个月前，林殊来找自己，说有要事相托。蔺晨做好了为好友两肋插刀的准备，却被告知是护送一个朋友去找寒江。容易的很啊。

“我知阁主与寒江大师关系甚好，也知寒江大师从不收徒，可事态紧急，林家与萧家是世交，萧景琰又与我从小相识，我不能不帮他。”

“只是景琰他性子要强，明说怕是要惹他生气，只怕他一钻牛角尖不拜师了，以后又要后悔。因此沿路你定不能告诉他我与你的关系，最好也不要泄露你的身份。若是路上有滑族的人想要图谋不轨，还要劳烦你保护他。”

“你要认出他很容易，束着发还穿着僧衣，配着我铸的剑，挂着霓凰绣的水牛剑穗。”

江湖里的恩怨情仇总是说不清楚，水起潮落，虎落平川本就是常事。而蔺晨他想的透，看得开。只是林殊与自己十分投缘，而二人的父亲也是私交甚好，他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他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让林殊要为他一步步精打细算的帮他，还要照顾着他的情绪。

与萧景琰初见那日，蔺晨看着飞流带来了剑却没带来人，不禁苦笑：“我要你把这佩剑的人给找来，傻飞流，你怎么把人家的剑给偷来了？”然而还没继续唠叨下去，却看见了萧景琰。自己心里暗道是个美人，本来想打着琅琊阁的名号给自己加点分借机认识认识。可萧景琰却煞风景的提到了飞流拿来的剑，才发现他穿着僧衣束着发，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但蔺晨没想到会把自己给填进去。他看着萧景琰撒谎说自己名为景七时眼里犹豫又底气不足的样子觉得可爱，看着他说无论如何要找到寒江时连腰骨都散发出的坚定觉得敬佩，看着喝酒那夜他微醉着说羡慕自己时流露出的脆弱又觉得心疼。

蔺晨以为自己想的透看得开，然而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原来自己也不能释怀，才找到寒江托他收下萧景琰。

那日在寒府前分离，自己差点把真相托盘而出。想告诉他其实他可以不用一个人背负这些的，琅琊阁也可以介入帮萧家。而他又庆幸自己什么都没说，也庆幸萧景琰没有跟他走。他想，也许自己就是欣赏他固执又孤勇，离别时候的决绝自己喜欢，藏在决绝里的舍不得自己也喜欢。

怎么办，他想。

还能怎么办。

认栽咯。

只是比起萧景琰那些此生不再相见的悲观，蔺晨多了些自信。他开始给他写信，就当是朋友知己一般的挂念，带了些试探。但自己却不确定他会不会回信。

发了一会呆，蔺晨听见宫羽悠悠说道：“见之不忘，思之如狂。*只是我已求而不得，少阁主可不要步宫羽的后尘。”又听到宫羽好像放了什么在桌上，用茶壶压住，便起身出了门。

拆开信倒出几片甜瓜叶的时候，蔺晨苦笑，这人也是不解风情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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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琰与蔺晨来来往往回过几次信。只是比起蔺晨潇洒自在，花天酒地一般的日子，自己的总是寥寥无趣些，今天抗下了师父两招，下一次来信抗下了三招，写到最后，自己都觉得内容匮乏的很。

他闲来无事就喜欢翻着蔺晨写的信，可是却不知怎样落笔。结果拖着拖着，过了一月有余他也没有落笔。然而蔺晨的信却没有断，愣是一封接着一封的来了，写着大好河山，从万里冰封写到了春暖花开。

萧景琰有的时候想，如果能断了联系，说不定就能断了自己的念想，但他又舍不得蔺晨从信里分给他的欢喜和自由。

萧景琰一直做着一个梦。梦见自己和蔺晨一起游览了他笔下的那些山川，他们站在一个歇脚的亭子里，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阳光从叶缝中打下来，落在他的肩上，蔺晨的眉眼里。叶子相互拍打的声音，溪水流过石块的声音，和自己咚咚咚咚无比有力的心跳声。

他看见蔺晨向自己靠近，一步一步，扑通扑通，然后他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有什么伴着一声轻笑又好像一声叹息轻轻落在自己的唇上。

然后他就醒了。

过了别离时，还解相思否*。只是这相思无解，爱过的人都懂。

可萧景琰没爱过，所以他不懂。他见过林殊逛灯会的时候偷偷在宽大的衣袖下牵起霓凰的手，见过冬天林殊给霓凰披上他的外衣时姑娘红彤彤的脸，可他想像不出他和蔺晨两个大男人牵手的画面。萧景琰自暴自弃的想，蔺晨都穿不下自己的大衣啊。

不练功的时候，一闲下来，萧景琰的满脑子里就都是蔺晨。这倒是逼着他更刻苦练剑了。寒江对这心无旁骛的徒儿倒是满意的紧，教的也认真，半年下来已是飞速的长进。

清明将至，离五月的武林大会也不到一月的时间了。萧景琰的功夫已学的差不多，虽说要稳赢卞一刀还是天方夜谭，但要接他几招让他找不到便宜还是有希望的。

“景琰，为师能教的都已经教你了。与卞一刀一战，不能硬碰硬的，还是要智取。接下来还是要多对战，也能增加些经验。为师找了一位高人，虽是用剑的，剑法变化莫测倒是可以和卞一刀的刀法相似。”寒江欲言又止，看着萧景琰困惑的表情又缓缓说道，“过几日他会来接你去少林寺，让你早日熟悉那，早做准备。”

萧景琰愣了愣，知道又是告别的时候了。

萧景琰想，其实自己并不害怕告别，只是总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说再见。被唐寒这个直性子抱着大哭了一场，萧景琰觉得自己也好受了许多。

却还是一夜无眠。

师父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雪踏春泥*。

可他害怕，害怕偶然故无常，害怕这些对他而言重要的回忆重要的人都只是飞雪无痕。他总觉得也许自己踏上回少林寺的路开始，西域的这一切都会变成一场梦，连蔺晨在内都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他翻身，摸到了枕头边的方巾，包着半年前蔺晨寄给自己的花。他把方巾合在了两手之间，好像心里也平静了些。

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应该去见他。

可是萧景琰第二天见到蔺晨的时候，却全然没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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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都是出自《凤求凰》

过了别离时，还解相思否出自姚宽的《生查子·情景》

人生到处何知似，应似飞雪踏春泥出自苏轼的《和子由渑池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