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

蔺晨/萧景琰 

 

努力不OOC。

其实本来想十章完结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啰嗦。

如果不行，那么十五章里一定结束。

拜师学剑的萧景琰和浪迹江湖的剑客蔺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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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关安顿到新客栈，蔺晨走进后院，景琰正坐在石凳上愣神，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人总是这样，好像世间都没有开心事一般，惹得蔺晨总想逗逗他。

萧景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见蔺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手里抱了一坛酒和两个碗。抬头的时候晚风吹起欲落的夹竹桃花，萧景琰从对面的人微笑的桃花眼里看见了自己，看见白白的花瓣落在自己的头发上，落在面前的石桌上。

蔺晨见对方没反应，用碗敲敲酒坛发出清脆的响声，带着一丝气声笑吟道：“天欲晚来雪，能饮一杯无。”* 

萧景琰只觉得一片花瓣落在了自己心里荡起涟漪，激起一阵无声的躁动。

那是漫长岁月里，他都没能忘去的一幅画。他的世界里明明全是黑压压的迷茫和苦恼，却硬生生的被挤进一道光，光里站了个人，说“跟我来，我带你去外面的世界。”这不是他想听到的话，却也足够奢侈，足够好。所以他不敢要，不能要。

 

“如今都已夏末，哪里有雪。”萧景琰翻了个白眼。

“真是没情趣。”蔺晨叹了一口气，刚放下酒和杯子，掸下自己身上的花，就见萧景琰已经打开了酒坛，香气四溢，不禁觉得好笑，“馋鬼。”

“洛桑。”萧景琰不接他的话，看着蔺晨赞许的眼光颇为骄傲。

都说琅琊阁少阁主蔺晨深得老阁主真传，琅琊剑法使得好，这见首不见尾动辄消失的性子也如老阁主一般。天天和几个师兄弟混在一起多无聊，他本人一定会这么回答你，世间乐趣，美酒佳人啊。

比如现在。

蔺晨想，明明也是两个大老爷们，却又和从前师兄弟一起不太一样。果然对面的人好看些，这酒都好喝了。

 

酒过几巡，蔺晨已讲完了好几个游历江湖时的趣事，说自己的目标就是要比自己的老爹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山水。

 “先生乃是真君子，景七敬你，也羡慕你。”羡慕你快意人生，羡慕你酒肉穿肠过。只可惜现在的我名为景七，而非萧景琰。可惜如今的我要为家奔走，也不再是从前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蔺晨正欲再讲讲初遇飞流的故事，听到萧景琰的话，突然没了声，只是直直的看着他。明明是赞扬自己的话，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很久谁都没说话。“其实我知道寒江人在哪。”

萧景琰听到蔺晨淡淡的开口，愣了一会，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问来的。“仿佛是轻松的语气，”就走两里外四泯山*脚下的寒宅。只是寒宅连只苍蝇的飞不进去的，更别说人了。”

“嗯。”可总还是有希望的。蔺晨从萧景琰弯起来的眉眼里看到了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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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给我指了路，我自己能找到的。”

“送佛送到西。再说了，不远处有一家辣花生出名的很，给飞流买点尝尝。”

萧景琰无语，走近寒宅大门，轻扣了几下。

 

“谁啊”门开了一条缝。

“在下慕名而来，请求见寒江大师一面。”萧景琰轻咳两声顺了顺嗓子，低沉不失明亮的回答。

“你找大师所求何事？”同一个声音又问道。

门里传来第二个声音，“这声音倒是耳熟，想是熟人，开门吧。”

“是。”

门一打开，萧景琰就愣在了原地。只见门里两人，年轻的穿着朴素，矮小瘦弱，怕是守门的那一位，而年长的那位正是在十里客栈救了自己的佝偻老伯。老伯看看他，又看看不远处笑着的蔺晨，转身走进宅里，“都进来坐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寒江的？”老伯问蔺晨。

“清心寺着火之前，鄙人在客栈从未见过大师，即便是契丹和上官吵的要掀了客栈的屋顶也没有。而着火当日的清晨，一位老伯出现在客栈喝茶，还往客房走去，便知您是着火之后住进的客栈。当然，这位景公子入住前小二告诉我还有两间客房，而着火之后我去问过老板，已没有空房，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再者，您可能也猜到了纵火之人就在客栈，而方圆几里那是除了清心寺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报仇也罢，绳之以法也罢，都是一举两得。当然鄙人真正认出大师，还是大师出手救了景公子。虽说也可能只是巧合，您只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前辈，但诸多巧合，总是要试一试的。”

“于是你就派那个年轻的小兄弟跟踪我？”

“飞流的剑术拿不出手，可轻功确是一流，对大师又没有恶意，怕是若非昨日飞流来访，大师还没察觉吧。”蔺晨笑了笑。

“胃口也是。”寒江叹了叹气。想到昨日在后花园里听到声响，是个陌生人影，顿时警铃大作，一个陌生人飞进府里竟无人察觉。可走近一看，却是前几日在十里客栈见的小孩，正捧着自己种的甜瓜吃的开心，又塞给自己一张字条：在下仰慕大师已久，恐与大师错过，派小兄弟前来告知，明日定来拜访。飞流的话，两只甜瓜便可打发。只是大师认出了我爹的扇子，自然有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望大师替蔺某保密才是。蔺晨。

何止两个甜瓜，都要十个了。

 

萧景琰从进门一直呆到现在，理不顺思路，组织不了语言，果然昨日没有见到飞流，原来飞流是来这里了。没想到这住所是飞流找到的，那就是蔺晨找到的。没想到那日的老伯便是寒江大师，而只有自己没发现？萧景琰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自己该先对哪一件事情觉得惊讶。

“请寒江大师收在下为徒，教我莫留剑法。”罢了，理不清就理不清吧。萧景琰扑通跪在了寒江面前。

“把你的剑给我看看。”寒江答非所问。

萧景琰拔出林殊给自己铸的剑，双手交给了寒江。而年迈者右手握剑，左手食指放在剑身与柄的交界处，松开右手，看剑摇了摇便稳住了，道：“剑倒是把好剑。”

“心之所善。”寒江读出了剑柄上林殊刻的字，又顿了顿，“你为何要学剑？”

“保护家人。”萧景琰一字一字的答。

“好，”寒江看了看蔺晨，“我收你为徒。”

“可可可可…可是您不是从来不…”萧景琰惊讶的开始结巴，这一声答应来的太顺利让他都不知如何反应。

“还不快谢谢师父。”蔺晨推了推萧景琰。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我收你，是看你为人耿直，一身正气，也是因为打扫后花园的李叔回家去了，你即是我徒儿，日后住在这里，打扫的工作便交给你了。起来吧。”也是因为我怕蔺晨再给我送来几个飞流一般的人物，把我辛辛苦苦种的甜瓜都吃完了。

“是！”

 

午膳过后，守门的唐善给萧景琰整出了一间客房，让他在那里安顿。而有人来，有人离开。萧景琰把吃的饱饱的飞流和蔺晨送到门口。

蔺晨说既然你到了这里，我也要去江湖了。

蔺晨说我要去听宫羽姑娘的曲，看扬州三月，常水晶脊肉，西湖醋鱼，品竹青杜康去了。

蔺晨看着萧景琰，看着他挺着脊背，一身傲气传递着“没有人能伤害我”的讯息，却也看到那双温柔的鹿眼在说：“你能，你也很可能会。”

蔺晨觉得自己疯了，因为他听见自己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萧景琰也觉得自己疯了。

他想问他为什么要走，可是答案太明显了。

他想问以后能不能再见，可是江湖路远。然后他听见他说要带自己走。

他想答应，想说好，想说那些你说的我都想经历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再见的话说不出口，挽留的话更说不出口。

 

萧景琰笑了笑，挥挥手，转身走进了寒宅。

一面之交，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最好。

只是那天你走后，我也很难过的。

 

青空下一只信鸽往东飞去，只带着一句话。人已送到。

蔺晨看着鸽子飞出去，好像心里一块地方也跟着飞走了搬空了。

 

很久以后萧景琰好像问过师父为什么要叫莫留剑法。

这世间的人多有包袱，而最难求的，不是带我走，而是陪我留。天公不作美，你不喜欢的人，你不愿意与他分担；可你想托付的，却也绝舍不得让他背你的包袱。留不住，不能留，不敢留，就不要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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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白居易的《问刘十九》

*四泯山是随便取的名字，不要较真orz